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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龙虎风云(武侠)  作者:佚名 书号:43569  时间:2017/11/7  字数:9195 
上一章   第二十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这里刚摆好,后头的人已陆续来到,自动分左右而立,中间留下一条五尺宽窄的走道。

  不到一盏茶工夫,海棠树前已站两片。

  人,约莫有百来个,但却肃穆寂静,鸦雀无声。

  人,约莫有百来个,但却个个垂手立,一动不动。

  昏暗的月光下看,恍若一尊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蓦地里,梆折声响动,山下遥遥传上来打三更声。

  五条人影,一前四后,踏着轻捷的步履来到。

  方豪、云振天、凌翠仙、云素素,还有焦大。

  两片黑的人影恭谨躬身,声如雷动:“恭令主!”

  云振天、凌翠仙、素素、焦大为之一怔,旋即心神震动。

  五个人里,令主应该只有一个人方豪。

  方豪竟然是领导天下义军的令主月令主。

  方豪肃穆、庄严,不答礼,未点头,直向前行。

  其实,方豪不是来得最晚,他比任何人来得都早。

  在这遥祭前明先帝大典的前夕,他作了不少重大的事!

  首先,他作了与玉贝勒决斗的准备从内到外,从战斗精神,到战斗技能,每一样所能准备的都准备。

  其次,他结了檎,和云素素圆了房,这不是方豪的意思,这是云素素的意思,云振天、凌翠仙夫妇的意思,也是全体义军的公意。

  因为这场玉贝勒和方豪兄弟相残的“谁应芦沟血誓”之斗,玉贝勒得地利,拥人和,委实有太大便宜。

  方豪则充其量也不过在“天时”二字之上,勉强有点想头。

  万一,方豪有个三长两短,这位优秀门士的血胤,不应由此而斩,江湖、义军,甚至整个复兴大业,都需要他的优秀血胤作种,继续开花、结果结出更多更丰硕更坚强的武林奋葩,民族异果。

  于是,他不单匆匆和云素素结檎,圆房,夫妇并双双服下由前明太医院掌院供奉所虔诚炼制的“种玉神丹”以求就凭这花烛之夕,便与云素素豆蔻含胎,蓝田种玉!

  喜悦中,带有凄惨,他们的“合卺杯”内,不是美酒,而是鲜血。

  云素素以新娘子的身份,竟当着爹娘、义军首领,暨一干江湖长辈,在花烛宴上,喝了血酒立了血誓,即令方豪果有不测,她也淡于夫仇,重于育抚子女,把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留到二十年后。

  还算好,这双新人,男的是绝代国士,女的也是巾帼奋英,他们不厌恶有任何不祥,他们默默承受,相互关怀。

  明晨芦沟生死决,今宵侬我尽关怀,红烛高烧,巫山好,在凄惨之中仍然有几分喜悦。

  可怜,为了芦沟决斗,为了煤山大祭,方豪那里敢贪枕席之,在一般新人好梦方浓之际,他和云素素便起结束停当,双双携手到了清宫大内的“神武门”后。

  由于各路义军首领,即将齐集煤山,方豪身为“月舍主”他必须把玉贝勒的埋伏情况,完全了解,设法对抗,决不能把这点民族精英,任对方一网打尽。

  但说也奇怪,方豪、云素素施展绝顶轻功身法,搜遍整座煤山,以及煤山周围,竟未发现玉贝勒于血冠羽士暨九格格死后,所集权统率大内高手的半点踪影。

  云素素咦了一声:“方豪,玉琪新统事权,指挥起大内武士,更应得心应手,他…他的人呢?”

  方豪脸上神色,毫不轻松,剑眉深蹙说道:“小玉儿居然完全撤防,给了我一个莫大面子,他总算还念在兄弟之情,让我平平安安地,再作最后一次的‘月令主’。”

  云素素与方豪两心已同,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闻言瞿然道:“你是说他在煤山给你面子,却在芦沟桥上,对你痛下杀手?”

  方豪点头道:“小玉儿官居显职,位极人臣,尤其血冠与九格格已灭,他不需要争功,他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个人英雄声誉!我太了解他了,他越是在此表现得如此大方,便越是显示了他对芦沟一战,有了十成十的充分把握。”

  云素素娇躯一颤道:“煤山撤防,显他气量,芦沟杀你,成他威名?”

  方豪道:“不错,这是小玉儿等待已久的日子,也是他悉心布置,刻意完成的最高心愿!”

  云素素心中一酸,忍不住握住方豪的手儿,凄声叫道:“方豪…”

  方豪也握着他的手儿,稍加安慰道:“素素,不要怕,我们先前不是在瞻仰文山圣像时,读过他的‘正气歌’么?愿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鼎镬甘如饴,不能贼!成、败,尚在未可知之间,时辰到了,擦干眼泪,不要伤感,陪我去主祭先皇,看我担任最后一任的‘月令主’吧!”

  方豪一再重覆这“最后一任”之语,自然使云素素听在耳中,不是滋味,但辛酸滋味,才化泪水,幢幢人影已到煤山。

  口口口口口口

  极简单、极隆重的祭礼一毕,方豪向各地义军首领,作了两点极重大的宣布:

  第一、从今后不再举行煤山大祭。

  第二、从今后不设“月令主”名位。

  这两点决定,都听来有点慑人,震骇得那些江湖义士、民族英杰,都鸦雀无声,静等他们最敬佩最服从的“月合主”方豪,作进一步的解释。

  方豪道:“不忘先朝,心存汉室,重意识,不重形式,与其每年甘冒奇险,来此祭灵,不如各安其份,各尽其能,分散在群众之中,灌输民族气节,培育复国力量,反能使先皇先烈,告慰九泉,免得只要有一次不慎,被敌方一网打尽,则元气之伤,便几乎无法弥补!”

  这是正理,这是名言,但从来无人敢说,因为畏难苟安,似乎不是英雄本

  但如今方豪说了,却不单不使巍立在煤山夜以下的济济群豪觉得他贪生怕死不是英雄,反而加重了大家的信服,越发敬佩他是敢作敢为有承当的真正英雄好汉!

  方豪又说:“既然不再举行甚么每年一次的煤山大祭,则‘月令主’一位,也无须再设,昭昭月,各在心头,良知良能,即为令主…”

  说至此处,各地义军领袖们,立刻表示了意见,他们认为反清复明大业,不能没有统一指挥的人,故而群请方豪,勉为其难,煤山大祭可以改在各地,小规模的举行,但“月令主”之职位,却坚求方豪继续担任。

  方豪笑了:“诸位一定要方某留任令主之位,方某也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在这大家最后一次齐集煤山的机会中,要提出两句似为打破传统的新口号,看看诸位有无反对意见?”

  各地义军领袖一致表示恭聆令主高论。

  方豪一字一字,郑重的说道:“排…贼…不…排…,兴…汉…亦…兴…华…”

  乖乖,这十个字儿中的“不排”三字,不单打破传统,简直可以说反叛传统,听得一干义军领袖,全都默无反响。

  方豪笑道:“同文同种,四海一家,从小的区域划分,生活习惯略微有异上看来,固然可以分为‘、汉、蒙、回、藏、苗’,但以炎黄世胄,统一源而言,却均是中华民族!忽必烈、成吉思汗的丰功伟业,固使中国声威,远及异方,清帝入关主政,也照样颇有贤能之主,尤以汉族文化,博大深,其他少数民族,均渐渐在潜移默化之中,暗暗合并为一以汉为主的综合整体民族,故而我提出‘排贼不排’的新颖口号,凡属民贼国贼,虽汉亦排,凡属德行良好、功业卓著,爱国爱民之士,虽亦戴,真能共昌汉化,举戴贤能,则十年、百年之后,将无汉蒙回藏苗之分,只见中华民族的灿烂光辉,天下大同,照耀世界!”

  这又是至理!一般人所不敢出口的至理

  传统的力量,太强大、太深刻了。

  明明方豪说的是至理,但因他违背传统,甚至于反叛传统,以至虽在济济群豪的心头上,起了一阵敬佩的波涛,却未能博得任何明显的承诺。

  方豪叹了一口气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合理的制度,必须推翻,贤明的领袖,则不分畛域,我若在芦沟决斗一役上,侥幸生还,则后半生的工作重点,将是在江湖廊庙之间,尽量灌输这种新的革命认识!”

  一挥手,群雄尽散。

  连方家所苦心训练的那七名高手,也被方豪强硬遣回。

  他调来这批精英,主要是为了保护煤山大祭的赴会各路义军首领,不愿把他们投入自己与玉贝勒的私斗,而有任何损折之虞。

  转眼间,煤山之下,空的,只剩下了云振天、凌翠仙、焦大、云素素和方豪五人。

  云素素的心湖,怎能平静?

  她望望未透曙的东方暗空,向方豪凄然说道:“你要去芦沟桥了?”

  方豪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和小玉儿约好了的,这场‘芦沟洒血之战’,由旭东升开始大概到正当中,可以结束…”

  云素素道:“你…你…不带我去?”

  方豪叹口气儿,虽然当着云振天夫妇和焦大,也毫不避忌地,握着云素素的柔玉手,目深情说道:“素素,你喝过血酒,立了血誓,应该识得大体,不必再去经历那种场面,反正在正当中之前,我和小玉儿,总有一人,会沉尸于芦沟桥下的无定河中。”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闺梦里人,此情,此景,是多凄楚的调子?云素素忍不住了,两行晶莹珠泪,扑簌簌夺眶而出!

  但绝代侠女,毕竟不凡,泪珠没多少,云素素便倔强抬头,两只妙目中,泪光模糊地,凝望方豪说道:“好,我不去,有在场,或消壮志?但你一人赴约,我们却怎么晓得你的凶吉与否?”

  方豪想了一想道:“从时间上来看吧,这里是大内地,对方不能久撤岗哨,你和岳父母焦大叔等,仍去‘文丞相祠’等我,侥幸无恙,‘未末’必归,否则,赶紧快马离京,因为我纵陈尸于无定河中,小玉儿也必遍体鳞伤,决不好受,我担心他因怒成恨,会起斩草除之心,对你们有甚酷烈手段…”

  云素素咬牙、挥手道:“好,一切都遵从你的安排,你去吧,你志壮山河,气如渤海,无定河中,恐怕容不下你…”方豪先拜云振天、凌翠仙,又向焦大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不是“令主”拜僚属,这是子侄之礼,并隐有“寄托子,生离死别”之意,云振天、凌翠仙夫妇,和焦大,毫不客气,坦然受之。

  但谁的心内均在发酸,谁都尽力忍住了盈眶潸潸的英雄珠泪!

  夫之间,不必多礼,略一执手欷献,方豪便轩眉撒手,飘身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芦沟晓月”是京师八景之一,长桥卧波,当然绝美,而在这桥上决斗,以桥下滚滚东河水,作为葬身之地的想法,也着实相当洒

  方豪认为玉贝勒定会比他到得更早,以逸待劳,但却完全想错。

  他到了!

  桥上无人…

  倾耳细听,展目四顾,周围一片寂寞,决没有任何埋伏。

  方豪侠胆如天,但如今也不略微兴起了那么一丝毫的怯惧。

  因为,他不懂玉贝勒到底玩的是甚么花样?敌不可测,总是最最可怕的事。

  长桥望明月,明月渐西沉…

  换句话说,迟迟钟鼓,耿耿星河,业已天光曙。

  方豪等了很久,决斗的时刻,快要到了,玉贝勒的人呢?

  蓦然间“辚辚”作响。

  “辚辚”是车声,方豪循声注目,果然看见从京城的来路上,驰来了一辆双驾宫车。

  起初,距离还远,等到车儿走近,方豪不暗叫一声:“惭愧!”

  因驾车的人是云施施,方豪觉得玉贝勒能让云施施驾车送行,自己却不能让云素素相偕前来赴约,未免在气势上便已输人一着。

  车到桥下,方豪又是一愕!

  因为,云施施是独自下车,从车厢内取了一具巨大革囊,迳向芦沟桥上,姗姗走来,却仍未见玉贝勒与她同行,或是人在车内?

  方豪忍不住了,云施施尚在十步之外,他就高声问道:“施施,小玉儿呢?他是畏战不来?还是看我不起?”

  云施施淡淡笑道:“你们约的是甚么时刻的呢?”

  方豪道:“从东初起,门到正当中,小玉儿并已说明,在昨黄昏以浚,今午正前,芦沟桥左近,完全戒严,不许任何局外人加以滋扰!”

  云施施向初透一些蒙蒙曙的东面天空,看了一眼,扬眉笑道:“时间早得很呢,玉琪说用不了太多时光,约莫十招左右,就足以使你陈尸于这条先叫‘无定河’,后改‘永定河’,又称‘芦沟’的河水之内!”

  方豪怒道:“他不能这样骄傲,这样小看我,我不是血冠羽士。”

  云施施点点头道:“你比血冠,当然强得太多了,但玉琪却练有平素决不轻易显出来的四大绝艺!”

  方豪皱眉道:“四大绝艺?这四大绝艺中,大概有一桩便是‘无形剑-’?”

  云施施点头道:“不错,在苏州府衙,搏杀血冠子时,他用了‘无形剑-’,但你知不知道他手儿特别糙之故,是从‘白象国供奉’之处,学成了十二成火候,足以刀剑不伤,并能耐极重指力、掌力的‘象皮神功’,更生生拔去口银牙,换装毒齿,若与强敌近身拚搏,只稍凝聚真气,张口一,便连大罗神仙也难逃劫数的‘九毒飞牙’,而蒙古摔技艺,也到了无以复超地步,一人足敌八条蛮牛极上乘的‘金段’地步。”

  方豪越听越眉锋紧蹙。

  云施施又复笑道:“起先几招,他用‘无形剑-’攻你,即令你能腾挪闪展、甚或蹈隙逆袭时,他再倚仗‘象皮神功’护身,施展蒙古摔的‘金段技艺’,把你住,只要双方料结分不开,立从口内出‘九毒飞牙’,则胜负之数,大概便可以决定。”

  方豪无话可答,看了看芦沟桥下的呜咽水,和那具放在桥栏上的巨大革囊,突然剑眉一挑目光如电地,凝注云施施道:“施施,谢谢你,你比小玉儿先行赶来,便是告诉我这些虚实?抑或不忍见我葬身鱼腹,要用这具革囊,替我收尸?”

  云施施摇摇头道:“都不对,我是来向你道喜,并有两个问题,要你由衷回答!”

  方豪皱眉道:“道喜?道什么喜?莫非指的是我和素素之事?”

  云施施笑道:“正是,但天下事奇巧无伦,我和玉琪,也和你与素素…”

  方豪道:“你也与小玉儿结过檎,圆过房了?”

  云施施毫不羞涩,点头接道:“就因为我太关心这一场‘芦沟之战’,深恐他一去不回,玉琪才向我吐他身怀四大绝艺,并在房花烛夜之中,亲自演练‘象皮神功’的护体功能,和‘九毒飞牙’的歼敌威力。”

  方豪目光一注京中来路。

  云施施便又笑道:“你放心,在我两项问题未曾经你正式答覆之前,玉琪决不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方豪如今业已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必定相当重要,凝望云施施点头说道:“施施,你问吧,甚么问题?”

  云施施道:“问题不会离开这场龙虎风云的芦沟之战,我先问你,在这一战中,死的若是方豪,后果如何?”

  方豪毫不思索,应声答道:“死的是我,后果还不太严重,不过是云素素碎心待产,将来抚孤报仇,小玉儿毫无对手,益发飞扬跋扈,以及矢志光复的遗民义士之中,又要煞费苦心,寻找培植一位有守有为的月令主而已。”

  云施施道:“死的是玉琪呢?”

  方豪苦笑道:“死的是他,后果反而更糟,朝廷必然极为震怒,尽出官家之力,搜杀前民遗臣,连以前再三考虑,才颁布天下的怀柔政策,亦将修改,我们那些气候未成的义师组织,必定大受打击,纵不完全被灭,也告元气难复!”

  云施施从一双妙目之内,闪出无限敬佩之,盯在方豪脸上,凝望有顷,点头说道:“方豪,我佩服你,你大概早已自知必败,仍一再强调是五五之局,应邀来此赴约之意,是不是打算以命酬弟,拿血换取时间,让玉琪除去最强对手,足了骄妄之心,安安逸逸地,当他的一品王侯,不再对江湖志士,过份追杀,而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革命力量,有一些休养滋生机会。”

  方豪也深深看她两眼,点头叹道:“施施,你既是有心人,我便不瞒你了,我早知此战是必死,才和素素结檎圆房,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意抚孤,精神有个寄托,而我昨夜遗散的七名少年高手,也不是回转连云方家,而是分投七处大荒,苦练绝艺,将来义师长老们,可以选择其中成就最高,品行最好的人,继承革命大业…”

  云施施听到此处,摇摇头,缓缓说道:“方豪,你肯牺牲小我,能够着意安排,虽令人敬,却未令人服,因为你所选择的,并不是一条最完美的路儿。”

  这几句话,听得方豪万分惊诧地,失声问道:“除了兄弟生死,溅血芦沟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并是最完美的路儿?”

  云施施正道:“有,很简单,只有十个字儿,就是‘你死,他也死,你活,他也活’。”

  方豪苦笑道:“小玉儿身怀那么多绝艺,我死他也死之望,已极渺茫,至于我活他也活的两全妄想,更是谈也休谈,因为不论就僧王血誓,或目前大局,芦沟一战,无法避免。”

  云施施不等方豪话完,便接口苦笑道:“方豪,听我解释,‘你死他也死’之意,你死是名他死的是人,‘你活他也活’之意,是你活的是体,他活的是如今的‘贝勒’头衔,和他继承的‘神力亲王’爵位…”

  方豪有点惘了,目光凝注道:“施施,别玄虚,请解释得详细一点!”

  云施施道:“譬如,玉琪血溅芦沟,但对外宣传,却说方豪战死,由你倚仗两人声音容貌,无不相同,以及神力老王已绵病榻,疾入膏盲便利,留在大内,供职岩廊,则不单可于庙堂之上,实行你‘光汉化’上策,照拂江湖草泽之中的志士遗民,互相配合,同光大业,并可娶福晋,育王侯,进一步使得清廷天潢贵胄间,也血脉旁移,渐渐渗入了革命种子…”

  方豪听得始而惊、继而佩,不目注云施施,嘴动。

  云施施不给他中途接话机会,继续说道:“但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条路儿,听来对革命大业虽美,其中却含蕴有莫大痛苦,首先,要你丧失方豪名号,用‘神勇威武玉贝勒’身份,酬酢于铜臭龌龊的富贵场中,放弃心上人,另行婚娶生育,把啸傲山河的风云壮志,收饮为衣冠揖对的宦场傀儡,你拿不拿得出这份勇气?”

  方豪凄然一笑,暂未置答。

  云施施又复说道:“其次,谈到素素,她要有夫等于无夫,眼看自己丈夫怀抱之中,夜夜抱的是别的女孩子,而且,三年五年还拿不准能否与你见上一面半面,这份酷烈相思,够她消受,够她咀嚼!但她是云家的女儿,你应该知道,云家的女儿,无不勇于牺牲,甘心承担痛苦,故而我可以代表素素,作一肯定回答,能不能走这‘你死,他也死,你活,他也活’的第三条路,便全看方豪你了。”

  方豪叹道:“施施,你为何只谈细则,不谈原则?”

  云施施说道:“甚么原则?”

  方豪道:“你这第三条路儿的原则,是必须小玉儿先死,他擅‘无形剑-’,练了‘象皮神功’,藏有‘九毒飞牙’,摔摸技艺,又到了‘金段’地步,谁还能杀得了他?”

  云施施道:“我!”

  好简单、好有力的答覆,自然震惊了方豪,但向云施施的目光之中,总难免略有怀疑难信神色。

  云施施面神光地,侃然续道:“九格格自尽之前,与我曾作密谈,她认为我肯嫁玉琪,必然恨中有爱,爱中有恨,另具重大图谋,故而送我一样东西,希望我能杀掉玉琪,替她来报仇雪恨!”

  方豪道:“这是甚么东西,小玉儿既练有‘象皮神功’,九格格虽于暗器,她那‘大内十三红’等,恐怕也…”

  云施施脸色微红接道:“这东西有点下,叫‘玄牝化血粉’,我自从问明玉琪身怀四大绝艺,确定芦沟一战,死的必然是你以后,才决心对他施为…”

  方豪皱眉道:“小玉儿上当了么?”

  云施施幽幽叹道:“他够精明,够厉害了,但却绝未想孙九格格会在临死之前,传了我这记下杀手,故而,素素和你圆房,是替你延嗣,我和玉琪圆房,却是要他绝命。”

  方豪惊道:“你是说小玉儿已经…”

  云施施泰然自若地,指着桥栏上巨大革囊,缓缓说道:“他已经死了,一度春风,全身化血被我盛装在这具革囊之中,来应芦沟血誓!”

  她一面侃然说话,一面走到革囊之前,从头上取下一红色金簪,挑开囊口绳结。

  绳结一开,囊中果然贮血水,云施施目注方豪,面神光又道:“方豪,你不用再去‘文丞相祠’找素素了,我来此之前,知道米已成了饭,木已成舟,你这只鸭子,非被抱上架不可,已向爹娘、素素、焦大叔等,飞函详陈经过,如今,他们早已离京,计程当在百里之外…”

  说至此处,忽用那血红色的金簪,向手背上戮入,划了一道寸许血口。

  方豪惊道:“施施,你这是…”

  云施施笑道:“这也是九格格的东西,我虽杀了玉琪,却并不是不爱玉琪,只是立场不同,重于光复大业而已,他既死去,我应该追随于九泉之下,向他谢罪,作他最忠实的子。”

  语音略顿,又神态自然已极地,嫣然一笑说

  道:“方豪,快去应付一切相当艰难而费力的各种善后,好好作你的‘神勇威武玉贝勒’,明年此此时,不妨来此一奠你的胞弟弟妇,因为,那时桥上还会有两个人,是素素,和她抱来给你看的麟儿,或是娇女…”

  话尚未完,神情已萎,云施施赶紧地把玉贝勒所化的盈囊血水,倾入无定河中,自己也跟着飞身一跃。

  好厉害的九格格独门剧毒,衣裳飘处,云施施骨也化,她的血水,和玉贝勒的血水,连成一片,倾注桥下,逝向东

  方豪怎么样呢?鸭子业已上架,他只好孤孤单单,寂寂寞寞,别别扭扭,龌龌龊龊的,去当他的一品王侯,故事也了结了!正是鸳鸯碧血洒芦沟,龙虎风云一旦收;

  跳出英雄儿女外,深情侠骨足千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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