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劫孤星全文免费阅读尽在阿喜小说网
阿喜小说网
阿喜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伦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媳妇进村 隔岸芳烬 四面夏娃 亲密代价 妖极逞威 沦陷悲哀 泻簬天肌 龙珠世界 缴情妻子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百劫孤星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6  时间:2017/9/18  字数:27002 
上一章   第二十章 偷袭无功    下一章 ( → )
傅玉冰有点猜出宇文娇用意地,轩眉悄悄问道:“什么惊天动地之事?莫非姊姊想把这位‘眇目张良’卜新亭先行除掉?”

  宇文娇暗凝真气,传音颔首答道:“卜新亭等于是淳于老魔的一只得力右臂,若能先予剪除,自属莫大打击,但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自问没有这高功夫,玉妹绝艺新成,你有把握没有?”

  傅玉冰道:“‘把握’两字,谁也不敢断言,但我却觉得试试无妨,这事并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一击不中。我们可以推说以为细藏在树上,不然为可如此鬼鬼祟祟?”

  宇文娇听得心中大喜,颔首笑道:“好,这理由想得甚好,玉妹是打算给他来上一招融‘大悲七剑’之的‘佛心无边’及‘大悲七掌’之粹的‘慈航法雨’?抑或‘无相般若神功’?”

  傅玉冰目光转处。寻思片刻说道:“不必用甚掌招剑法,我还是出其不意地给他一记‘无相般若神功’,或许容易奏效?”

  她知道卜新亭功力既高,人又精明狡猾,要想杀他,非骤加奇袋,不易成功,遂在语音一住之时,人已飞身而起。

  前一段距离,傅玉冰保持静肃,默然无声,直等扑到那株藏人的参天古木之下,突然功力凝足,双掌迅速翻出。

  傅玉冰方发话开声喝道:“尊驾何人?竟在我‘神工谷’中,如此鬼鬼祟祟?”

  宇文娇知晓傅玉冰既服灵药,又参绝学,如今功力,已颇惊人,这一翻掌之间,整株参天古木均已在她“无相般若神功”的威力笼罩之上,卜新亭除了硬拚之外,绝对无法轻易逃脱。

  谁知事出意外,那条人影竟顺着傅玉冰所发无形劲力,冲天飞起了七八丈高下,半空中冷笑说道:“我是‘神工谷’中,堂堂总管,阁下是个什么东西变的,且给我看看好么?”

  这位卜大总管边自发话,边自以“苍鹰搏兔”之势,盘旋下降,似向傅玉冰当头扑落。

  宇文娇见傅玉冰居然一击不中,便赶紧出面转圆地“哎呀”一声说道:“原来树上之人,竟是卜大总管,请赶紧停手,这真是一场莫大误会,正所谓‘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卜新亭一见宇文娇出面,便即止住向傅玉冰飞扑之势,飘身落地,双眉略皱,诧然发话问道:”宇文姑娘何出此言,难道这对我袭击之人,也是本谷来客么?“字文娇知道事既至此,除了借重傅玉冰的“谷主爱女”身份以外,不易善加解释,遂嫣然一笑,摇头说道:“卜大总管虽具神机妙算,这回却猜得错了,适才出手的这位,不是本谷之客,却是本谷之主。”

  这不是“本谷之客,却是本谷之主”一语,却把卜新亭听得越发莫名其妙。

  傅玉冰知晓宇文娇心意,一旁娇笑叫道:“卜大总管,真对不起,你难道不认我了么?”

  傅玉冰以本音发话,毫未加以掩饰,故而卜新亭入耳之下,便“哎呀”一声,面惊奇神色地,抱拳说道:“是凤姑娘么?你…

  你的伤势,已经好了?

  “傅玉冰因卜新亭业已听出自己语音,遂不再解除化装地,点头说道:“我已经完全好了,因想念黄大哥穆大哥,‘来探望,宇文姊姊拦阻不住,遂要我易容前来,免得万一遇上什么神出鬼没的’天机剑客‘,又生凶险。”

  宇文娇听得暗暗点头,认为傅玉冰对于为何易容前来之举,辩护得恰到好处。

  卜新亭方自把头略点“哦”了一声,傅玉冰竟又采用攻势防卫战术,向他注目问道:“卜大总管,你鬼鬼…你…你藏在树上则甚?竟使我误会是敌人潜伏,以致出手,幸亏我的功力不够,你的反应快速,身法敏捷,才不会出甚岔子,万一有所误会,却…叫我如何代?”

  宇文娇也在一旁,扬眉含笑说道:“玉妹是把卜大总管当作在‘神工谷’隐现无常,屡屡生事的、‘天机剑客’傅天华,遂突然发难,想报一掌之恨。”

  卜新亭尚未答话,黄衫客也把双眉一挑,以一种不悦神色,冷然说道:“这也难怪,我与穆贤弟,是新来‘神工谷’之人,而来此以后,谷中又屡生事端,卜大总管遂不得不隐身在侧,随时加以监视…”

  “监视”二字才出,卜新亭便面苦笑地,连连摇手,截断黄衫客的话头,接口叫道:“黄老弟,你这‘监视’二字。却是大大误会…”

  卜新亭语音至此,独目凝光,向傅玉冰看了一眼,缓缓又道:“黄老弟请想想,不单谷主对你十分器重,屈为‘二总管’之职,沐老弟更是凤姑娘所好友,我对你们,哪里还会有什么不能放心之处?”

  黄衫客向他看了一眼,抱拳问道:“卜大总管既对属下未存疑念,为何又隐身在侧,暗中加以察看呢?”

  卜新亭道:“黄老弟请莫再用‘监视’或‘察看’字眼,我隐身在侧之意,是对你和沐老弟,暗中加以保护。”

  黄衫客为之一怔,愕然皱眉问道:“暗中加以保护?听卜大总管这样说法,莫非我和穆贤弟竟还有甚凶险?”

  卜新亭“哼”了一声,正点头答道:“不错,我发现有人将对老弟或沐老弟有所不利,才隐身在侧,企图…

  “黄衫客不等卜新亭话完,便急急问道:“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卜新亭伸手向右侧三四丈外的一株巨树一指,双眉微轩,朗声答道:“是谁我也不知,藏身之处却是那株巨树,但经过风姑娘的这场误会,恐怕业已悄悄溜掉,不会等在那里送死?”

  黄衫客浓眉一挑,目闪神光说道:“有这等事?我们且过去看看吧!”

  语音甫落,身形一闪,便到了卜新亭所指那株可抱合的巨树之下。

  宇文娇等,自也纷纷闪身,一同赶到。

  经他们细加搜索,树上空空。但于主干之间,却发现了一个用指力所书的大大“傅”字。

  宇文娇觉得傅天华居然被卜新亭暗中缀上,情况相当凶险,幸亏自己等赶到出手,才使这位老人家安然身,遂以相反语气,对傅玉冰叫道:“哎呀!在这树上隐藏的,才是‘天机剑客’傅天华呢!若非玉妹莽撞出手,他多半会被卜大总管擒住。

  傅玉冰当然懂得字文娇这明为责备,暗为嘉勉之意,略一低头。缓缓说道:“我作错了,耽误了卜大总管的一件天大功劳,请卜大总管,多多担待。”

  卜新亭慌忙一抱双拳,向她安慰说道:“风姑娘请千万不要有这等说法,我独自一人,未必是那傅天华的对手,哪里擒得住他?

  最多不过乘他对黄老弟有所不利之际,用厉害暗器,给他一个意外袭击而已,是否能够奏效,根本拿不准呢?“说至此处,眉峰微聚地,目光一转。又道:“傅天华既然逸去。

  可能又到别处生事,我得赶紧追缉监视,不能再在此夕\留,凤姑娘请与黄老弟等,好好谈一谈吧。“傅玉冰道:“卜大总管,你若见了我爹爹,不要淡起我前来‘四海厅’之事,免得他老人家放心不下,又会怪我。”

  卜新亭面含微笑,连连点头说道:“谷主若知凤姑娘业已痊愈。

  只有高兴,哪有怪责之理?但我定必遵凤姑娘吩咐,暂不提起就是。“说完。向黄衫客、宇文娇、傅玉冰等,略一拱手,便自转身驰去。

  字文娇目送卜新亭去远,方以极低语声,向黄衫客说道:“黄大哥,卜新亭虽然那等说法,但我还是觉得他是藏在暗中,对你监视。”

  黄衫客浓眉略轩,笑了一笑说道:“还算好,我只是在室外徘徊,并未有甚破绽,落在这相当刁猾的‘眇目张良,眼内。”傅玉冰在黄衫客与宇文娇答话之时,秀眉双锁,神情仿佛有点闷闷不乐。

  字文娇发现她这种神情,讶然问道:“玉妹,你怎么了?你好像是有点不大高兴?”

  傅玉冰苦着脸儿,摇头一叹答道:“我连所下苦功,竟成白费,宇文姊姊还叫我如何高兴得来?”

  宇文娇一时之下,有点不解其意地,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玉妹绝艺新成,为何说是白费?

  “傅玉冰噘着小嘴,闷闷不乐说道:“我因卜新亭助纣为,人太刁钻,想趁此良机,把他除掉。谁知那样偷偷出手,不单未能如愿,并未曾对他构成任何伤害,则连苦劳,岂非完全白费了么?”

  宇文矫向傅玉冰看了~眼,摇头说道:“玉妹,你说错了,你连苦学,加上服食灵药,所得已颇惊人,来来来,你且看看你这‘无相般若神功’,威力有多凌厉?”

  语音了后,转身伸手向地上一指。

  傅玉冰目光注处,只见地上铺了一层层落叶。

  原来,适才她双掌一翻,竟把卜新亭所藏身的那株参天古木,以及周围几株树儿,都击得一齐枯死。

  傅玉冰委实未曾想到“无相神功”的威力会凌厉到这等地步,不觉秀眉双轩,微现喜

  但她这眉间喜,也不过稍现即逝,仍然苦笑说道:“威力虽然凌厉,有什么用?我只能击树,不能伤人…”

  宇文娇闻言,目注傅玉冰嫣然笑道:“玉妹,话不是这样说法,暗袭卜新亭失败之故,不在你的功力不够,而在他的反应太快…”

  语音至此略顿,目光微扫黄衫客,扬眉又道:“大哥与玉妹请想,卜新亭适才腾身一纵,竟有八丈高上,若非借力使力,把玉妹所发‘无相神功’,巧于运用,岂能到此地步?由此可见此人不单反应敏捷,处变不惊,其本身功力,也到了炉火纯青境界。”

  黄衫客脸上忧深笼地,颔首说道:“娇妹说得极是,我和穆贤弟以前便觉得这位‘眇目张良’武功虽属上乘,仍似有所保留。

  深藏未,如今看来,他决不在淳于老魔和什么‘寰宇四恶’之下。

  “傅玉冰叹道:“还是怪我无能,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除他,真是谈何容易?方才我若拖剑而起,给他一招以‘大悲七剑,融铸粹的’佛法无边‘,或许有点收获?”

  宇文娇笑道:“玉妹莫要不满意了,你的收获,业已不小。”

  傅玉冰向宇文娇投过一瞥诧然目光问道:“宇文姊姊此话怎讲?我突袭未成,卜新亭安然无事,却哪里来的什么收获?”

  字文娇指着适才发现上书“傅”字的另一株大树,向傅玉冰娇笑说道:“玉妹忘了你爹爹老人家,被卜新亭发现踪迹,暗加监视,并准备以甚毒之物,突施辣手么?你虽然突袭无功,但却帮助你爹爹悄然逸去,岂不也算收获?”

  傅玉冰被她说得愁眉立解地,含笑说道:“宇文姊姊真会讲话,我爹爹的机智武功,比起卜新亭来,不知谁高谁弱?”

  黄衫客一旁不加思忖地,便即答道:自然是以傅老人家高出一筹,我们只要从他老人家在‘神工谷’内,神出鬼没,行动自如,而使淳于老贼及卜新亭,均莫可如何的情事看来,已得结论,根本无须推测。

  “傅玉冰叹了一口长气,幽幽说道:“我真为有这样一位高明绝顶的爹爹为荣,可惜他老人家为何不个空儿,设法和我见上一面,让我能稍慰孺慕之思,看看自己的亲生爹爹,究竟是什么模样?”

  宇文娇听得心中一酸,目中泪珠,几乎夺眶而出。

  她赶紧强自忍耐,并佯作观看别处,偏过头去。

  黄衫客因不知“天机剑客”傅天华曾向字文娇托孤密语之事,故而含笑说道:“这不过是机缘未至,不便以小事耽误大局而已,否则,傅老人家早就会与玉妹安排见面了,父女之间,骨,你在想念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还不是一样想你么?”

  傅玉冰妙目之中,泪光隐隐说道:“但等南荒群凶一来,元恶授首,恩仇了断,我要好好侍奉爹爹,乐享天伦,决不再离开他老人家半步的了。”

  黄衫客笑道:“那是自然,你们父女之间,廿年参差…”

  宇文娇生恐黄衫客说得越多,傅玉冰将来便越是痛苦,遂打断了他的话头,口叫道:“黄大哥,穆兄弟的行功已有多久?”

  黄衫客略一沉思,面含笑说道:“时间甚久,大概行功将毕,娇妹与玉妹,要不要进入室中,看上一看?”

  黄衫客笑道:“你穆二哥和你的进境差不许多,他也是服食‘再造九还丹’后,以本身功行,引导药力,转周身,以增灵效,在如此情况之下,即令功行未毕,有人入室,也不会有甚严重妨碍。”

  宇文娇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齐入室去吧!免得在此再生事端,也好让玉妹看看穆兄弟,一慰相思之念。”

  傅玉冰虽然侗傥,也被说得双颊生,娇羞不,不由向她投过了一瞥妩媚白眼。

  黄衫客微微一笑,转身引导字文娇、傅玉冰进入静室。

  静室门户未闭,轻轻一推便开,黄衫客等入室目光注处,不大惊失

  原来,室中空地,毫无人迹,哪里有甚意料以内的穆小衡调息行功光景?

  傅玉冰愕然止步,目注黄衫客,失声叫道:“黄大哥,我穆二哥呢?”

  黄衫客惊疑绝地“咦”了一声说道:“这事太以奇怪,我在室外为穆兄弟护法。根本寸步未离,他…他是怎样失踪的呢?”

  博玉冰芳心大急,立时忧形于

  这时字文娇比较冷静,目光一转,扬眉笑道:“玉妹别急,穆兄弟并无凶险,他是自动离开,悄悄溜走的。”

  傅玉冰闻言,大为惊愕地。瞪着一双大眼,凝望着宇文娇。微蹙双眉问道:“字文姊姊,你和我始终都在一起,怎会知晓穆二哥的室中举措,而断定他有惊无险?”

  宇文矫目中微闪慧光,一挑双眉笑道:“玉妹,你不要过于轻视黄大哥的功力修为,他在室外徘徊,专心为穆兄弟护法,若有外人入室,哪里会闻不见?”

  傅玉冰颊一红,向黄衫客歉然叫道:“黄大哥,你不要听宇文姊姊胡扯,小妹绝对没有半分轻视大哥之意…”

  话方至此,宇文娇又接口含笑说道:“玉妹既然不轻视黄大哥。

  有之人,认为他并非泥塑木雕,便也就证明了穆兄弟绝无凶险。

  “傅玉冰被她得一皱双眉,苦笑说道:“字文姊姊,你这是什么高明推理,请加解释得清楚一些如何?”

  字文娇笑道:“其实这道理浅显易解,人人都会推测。只不过玉妹因关心太过…”

  傅玉冰妙目一瞪,向宇文娇佯嗔叫道:“宇文姊_姊,人家在向你竭诚求教,你…你还要…“

  宇文娇生恐傅玉冰当真着急,连忙摇手笑道:“好,好。玉妹不要生气,我来加以解释,根据我的第一点推理,黄大哥一直都在静室门外徘徊,既然未有所见,则可断定穆兄弟不是从门内走出…”

  傅玉冰听至此处,接口点头说道:“这还用说,穆二哥定是从后窗离开静室。”

  字文娇笑道:“若是有人破窗入室,劫走穆兄弟。则慢说黄大哥身负上乘内功。于十丈以内,可闻金针落地之声,便是寻常人,也会有所惊动。但若是穆兄弟自动自发,轻轻下榻,悄悄开窗,慢慢跨出,而且他一身功力,高过黄大哥,黄大哥虽近在窀外。也未必听得见了。”

  这番推理把傅玉冰听得十分佩服地,颔首赞道:“宇文姊姊真是灵心妙思。析理入微,但小妹心中,却还有一桩疑问。”

  宇文娇道:“有疑问便提出来,大家研究,集合众慧,以求解答,千万莫闷在腹内。”

  傅玉冰指着黄衫客,向宇文娇皱眉说道:“黄大哥是穆二哥的盟兄,一向祸福相同,生死与共。他却为何要悄悄离室,宁愿让黄大哥焦急挂年,而不让他事前知晓?”

  宇文矫闻言,于目光略转之后,看着傅玉冰道:“这问题听来其怪,解答不难,以玉妹的冰雪聪明,应该一思即得,你不妨想一想看。”

  傅玉冰并未寻思,仿佛业已想好地,应声答道:“我觉得这种怪事,只有一种解释,比较合理,就是穆二哥突奉密语传音,叫池出室,不许给任何人知晓,这发话人与穆二哥的关系,定比黄大哥来得更亲。身份也可能比黄大哥更高。于是,穆二哥才得奉令谨慎,悄悄出室,瞒过黄大哥了。”

  字文娇听她静静说完。抚掌笑道:“不错,不错,玉妹才真正析理入徽。这应该是目前怪事毫无疑问的唯一解答。

  “黄衫客道:“两位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妹子,我还有‘三何’疑问。”

  宇文娇秋波一注,向他含笑说道:“大哥这‘三何’二字,是何意义?”

  黄衫客道:“‘三何’者,‘何人?何事?何处?’之谓,也就是要两位妹子,运用你们的超人智慧,推断推断,用密语传音,把穆贤弟叫走的是‘何人’?为了‘何事’?而又去了‘’何处‘?”

  宇文娇略一沉,双扬秀眉说道:“大哥的三题疑问,我能够答出一半。”

  黄衫客浓眉一蹙神色愕然问道:“娇妹又在甚玄虚,三题乃是奇数,你这‘半’字却是从何来?”

  宇文娇端起几上的茶儿,饮了一口,嫣然笑道:“大哥莫要奇怪,你听我说,关于‘何人’一题,我可作铁定推断;关于‘何处’一题,根本茫然无所知;关于‘何事’一题,却只知原则,不知细则,岂不是于三个题目中,恰好答出一题半么?”

  傅玉冰心中悬念,一旁催促道:“宇文姊姊快点宣布你的答案吧!关于‘何人’一节,你是否推测是我爹爹?”

  宇文娇点头笑道:“当然是傅伯父,因为玉妹与我以外,只有傅伯父的传音师训,能令傅兄弟绝对服从,并敢于开罪黄大哥地,把他暂时瞒过。”

  傅玉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说道:“由于我爹爹适才会在此间树上隐身,故而这项答案,多半不会看错。”

  字文娇又饮了一口茶儿,继续笑道:“‘何人’已获解答,‘何地’则根本无从推测,只可说是大概不会走得太远,总在‘神工谷’内。”

  黄衫客道:“关于‘何事’一问呢?娇妹所猜的‘原则’是…”

  宇文娇不等黄衫客再往下说,便自笑道:“这‘原则’用不着猜,定是有关穆兄弟报仇复产,至于‘细则’方面,却是傅老人家的袖内机关,决非我等可以蠡测管窥的了。”

  傅玉冰愁眉深锁地‘,望着宇文娇道:“宇文姊姊,我要在黄大哥的’三何,疑问以外,还要加上一‘何’,就是穆二哥这悄悄一走,‘何时’归来?”

  宇文娇道:“这‘何时归来’与‘所去何地’,及‘所为何事’,互有密切关系,故而无从推测。”

  傅玉冰一面剥自己的指甲,一面忧容问道:“宇文姊姊,我们要不要设法找找穆二哥呢?”

  一语方出,宇文娇便自摇手接道:“无从找,也不必找,若是允许我们去找,傅老人家便不须暗命穆兄弟走得那等神秘。”

  傅玉冰苦笑道:“姊姊说得也是,茫无头绪下,想找也无从找起。看来我们只得在此坐等的了。”

  字文娇摇头道:“在此坐等,不是办法,玉妹与我还是回转所居静室,俟穆兄弟归来,或是傅老人家有甚指示时,再由黄大哥通知便了。”

  傅玉冰虽然放心不下,但经一再推敲之下,也知留此无益,遂遵从宇文娇之言,愁锁眉尖地,向黄衫客告别而去。她们一走,黄衫客心中委实百感集!他眼见傅玉冰内伤已痊,神功已成。自然十分欣喜。

  发现穆小衡突然失踪,虽经判断是被他恩师“天机剑客”傅天华叫走,但在未经证实之前,总难免心中忧虑。

  除了这一喜一忧之外,还有一件事儿,颇令黄衫客之眉头深蹙!

  那就是傅玉冰在新服灵药,新成绝技之下,对卜新亭施以袭击,居然毫未奏效这种情况,显示出“眇目张良”卜新亭,除了狡诈多谋之外,在武学方面,也深藏不,他的真实功力,可能还要高出浮于老魔之上。

  黄衫客早对卜大总管,暗存剪除之心,以去淳于泰的得力羽翼,如今,这种存心,越发变得坚决。

  他决定自己如再有与卜新亭单独相对抗机会时,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把这可怕人物除掉。

  黄衫客意念方决,突然发现有名小童,急急行来。

  他认得那小童名叫胜棋,是淳于泰的贴身小厮,遂走到静室门口,含笑叫道:“胜棋,你怎不随侍谷主,跑来‘四海厅’有甚事么?”

  胜棋闻言之下,先向黄衫客行了一礼,然后躬身说道:“启禀黄二总管,谷主有事需寻卜大总管,但经四处寻觅,均未找着,谷主遂命棋儿前来‘四海厅’方面看看。”

  黄衫客微笑道:“你虽然来得对了,但却稍稍迟一步。”

  胜棋闻言之下,愕然向黄衫客问道:“黄二总管这来迟一步之语,却是何意?”

  黄衫客并未说出适才细情,只是含混笑道:“约莫顿饭光之前,卜大总管尚在此处,但如今已往四处察看,并不知所走路径,无法追踪寻找,你岂不是来迟了一步么?”

  棋胜“哦了一声,点头微笑道:”这样就好,谷主已多处留谕,卜大总管只要巡查到那几处所在,便会获知讯息,前去参谒谷主。“说至此处,又向黄衫客躬身一礼笑道:“既然卜大总管业已出外巡察,棋儿无需再去‘四海厅’中几位新来供奉之处,可以直刻回禀谷主了。”

  黄衫客点头笑道:“你回去吧!我如今也想去四外巡察巡察。

  若是遇见卜大总管,便告知他谷主召见之事。

  “胜棋告别以后,黄衫客便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叫穆小衡归来时。立即通知字文娇、傅玉冰等,俾免悬念,自己则稍出便回。无须寻找。

  在这字条之下,自然仍写的是沐天仇、于玉凤等化名。即令外人眼中,包不会身份机密。

  黄衫客离却穆小衡所居静室,便往四处察看。

  他如今是“神工谷”中的“二总管”身份,出外巡察,自系份内所当为之事,但黄衫客“巡察”二字,只是藉口,他一来是想探听穆小衡去了何处,二来更想遇见卜新亭,出其不意地,把那“眇目张良”一举除掉。

  故而,他每到一处,除了询问有无敌情之外,便是询问各地桩卡,曾否见着卜新亭、穆小衡二人踪迹?-说也奇怪,黄衫客跑了不少地方,问了不少桩卡,不单没人见过穆小衡,连穆小衡的来踪去迹,也未问出半丝半点。

  黄衫客想不通自己所寻二人,竟会毫无踪迹,心中不奇诧,越寻越远,竟寻出了“神工谷”外。

  幸亏他有“二总管”身份,才得一路通行,无人加以拦阻。出谷以后,黄衫客突生警念,暗忖自己莫要在落单之际,遇上来此寻仇的南荒群,那才…

  一念未毕,突然听得远处有人低,细辨声,唱的是:“东望望看看可怜,江篱淡淡荇田田,远篱野菜飞黄蝶,杼径杨花铺白毡,云匠蓬莱长五,鹤归华表已多年,梦回明月生南海,泪血染成红杜鹃…”

  黄衫客心想,如此深山绝壑,定无寻常人墨客,这诗者的身份,显然可疑…念犹未毕,声又起:零落残魂倍黯然,一身憔悴对花眠,南园丝草飞胡蝶,落深山哭杜鹃!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此声肠断非今,风景依稀似去年。

  黄衫客文武兼资,对词章一道,亦所素尝,故一听之下,便知来人所,全系集句,相当浑成,极见功力,但嫌鬼气太重,有点森森慑人!

  黄衫客豪气一动,竟也提气高香山居士白乐天的诗句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豆火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随喜,不开口笑是痴人…”

  谁知八句诗儿,刚刚只得一半,耳边便听得有人冷哼说道:“什么叫‘不开口笑是痴人’?我就不信,在这‘终南山’‘神工谷,的周围还有人能够笑得出口?”

  发话之初,分明人在数十丈外,但尾音落处,一条白衣人影,已如鬼魅般地,出现在黄衫客的身前。

  黄衫客颇惊来人的身法之快,先行暗运新近练成的“无相神功”护住周身,然后才向对方凝自打量。

  站在他面前的约莫七八尺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白衣书生,此人除了一张马脸,显得稍长之外,貌相颇称英俊,但双眉厉芒闪烁,脸色其白如纸,使人一看便知不是正派人物。

  黄衫客一抱双拳,这中年白衣书生含笑说道:“请教兄台怎样称谓?”

  中年书生看了黄衫客一眼,冷冷说道:“我姓高,在你问人之前,为何不先行报出你的姓名?”

  黄衫客笑道:“在下黄衫客,薄薄微名,恐怕未必入过高朋友的法耳…“

  那高姓白衣中年书生,居然听说过黄衫客的名头“哦”了一声,点头接口道:“原来你就是黄衫客,在关中一带,算是颇有名头,这样说来,你并非‘神工谷’中人物,莫非也是闲游‘终南’…”

  黄衫客不等那高姓中年自衣书生话完,便即双眉一挑,接口问道:“高朋友怎知黄某不是‘神工谷’中人物?”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闻言,应声答道:“常言道:”薰莸不共器,冰炭不同炉,黄朋友既是侠义道中人物,当然不会与‘神工谷’中那些牛鬼蛇神,沆瀣一气的了。“黄衫客听得对方语气之中,对于“神工谷”深含敌意,不心中一动,暗忖此人莫非竟是“天机剑客”傅天华所邀约来的帮手?…

  他一面心中动念,一面又复打量对方,但与高姓中年书生目光一对之下,黄衫客把适才心中之念,完全推翻,知道自己判断错误。

  因为这高姓中年白衣书生的一双眼神,太、太狠,全身上下,都出一股慑人森森鬼气。

  是他说得好:“薰莸不共器,冰炭不同炉”以“天机剑客”傅天华的身份为人,绝不会有这种森森的朋友。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目注黄衫客,扬眉问道:“黄朋友,你在想些什么?难道我适才所作猜测,竟有甚谬误不成?”

  黄衫客有心试试这高姓年白衣书生,究竟是何来历?遂微微一笑说道:“不错,高朋友猜得差了,黄某也是江湖人物,不敢自居清高的,有甚‘薰莸’‘冰炭’之分。”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向黄衫客盯了一眼问道:“这样说来,黄朋友竟是‘神工谷’中的人物了?”

  黄衫客点了点头,面含微笑说道:“承蒙淳于谷主见爱,黄某在‘神工谷,中,担任’二总管‘之职。

  “在黄衫客意料之中,这高姓中年白衣书生,既对“神工谷”甚为仇视,则一闻自己是谷中人物,可能会立即变脸发难。

  谁知大谬不然,高姓中年白衣书生闻得黄衫客是“神工谷”的“二总管”之后,竟从那张冷冰冰的脸庞儿上,出笑容,向他拱手笑道:”原来是黄二总管,失敬!失敬!

  “黄衫客正为这高姓中年白衣书生的不怒而笑神情,略感诧异之际,陡然觉得身上一紧,全身已为一片无形风包住。

  他这才知道对方委实毒已极,竟在笑脸向人之下,蓦然暗施杀手。

  幸亏黄衫客这几间,捡了便宜,练成佛门绝艺“无相神功”并早已凝聚防敌,只一动念,电布周身,对那袭体风,毫无所惧。

  他边自抱元守一,静静发挥“无相神功”灵效,边自目注那高姓中年白衣书生,轩眉说道:“高朋友着实高明,人家是以酒敬人,你这所敬我的大概是称绝江湖的‘五鬼风掌’吧?”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想不到黄衫客在丝毫未见闪避抗拒之下,竟能把自己最得意的“五鬼风掌”力,消于无形,并一口道出来历。

  在他腹惊奇之下,黄衫客由于对方的神情、举措、功力、及姓高等各种情况,综合加以研参,业已更进一步地,猜出这中年白衣书生来历,退后半步,抱拳笑道:“黄某再请教一声。高朋友莫非来自南荒?”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点了点头答道:“正是…”

  “正是”二字才出,黄衫客又复笑道:“尊驾既来自南荒一定是‘骷髅帮’中好手,被称为‘勾漏一鬼’的‘玉面无常’高风高朋友了。”

  高姓中年白衣书生向黄衫客盯了一眼,点头说道:“黄朋友好厉害的眼力,高某正是‘玉面无常’高风,黄朋友是否想不到我会在此地出现?“黄衫客微一笑,扬眉朗声答道:“并不意外,黄某不单知道朋友会来,并知‘骷髅帮’欧帮主,将率内三堂堂主,以及‘抓魂妖妇’封三娘,‘虎面天神’呼雷庆等‘南荒双妖’,也一并来此…”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向高风看了一眼,轩眉又道:“不过…”

  高风诧然道:“不过什么?黄朋友尽管明言。”

  黄衫客双眉一扬,目光如电说道:“不过想不到高朋友会提前来到本谷,以致失于接待,尚望高朋友见恕。”

  高风问道:“黄朋友这‘提前来到’一语,却是何意…,,话方至此,忽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又说道:”莫非欧帮主业已与淳于谷主之间,有过什么特殊的约定么…“黄衫客听他这样问法,便知道“玉面无常”高风,是从别处,得讯赶来,并非与“骷髅帮”主欧溯等人,同作一路,遂等他把话问完,颔首答道:“高朋友猜得不错,欧帮主曾以骷髅传书,约定本谷中人,于明夜作一决断。”

  高风静听黄衫客把话讲完扬眉说道:“黄朋友既享盛名。并负绝艺,高风早存领教之心,但欧帮主既已传书定约,则高风暂且告退,我们明夜再会好了。”

  说完,又复向黄衫客微举双拳,当一抱。

  黄衫客以为对方又是故技重施,赶紧念动神随地,把“无相神功”电布周身百

  谁知那“玉面无常”高风,一击不中,业已知难,这次竟是真正的抱拳告辞,并未耍甚毒花样。

  他于双拳一抱之下,肩未见摇,足未见动,全身陡地向后斜飞出两丈远近,丈许高下。

  去势将尽,身后是一六七丈高峭壁,高风好似背后生了眼睛似地,双肩猛抖,足点峭壁间,微一借力,便美妙无匹地,把身形翻到了峭壁顶上。

  然后,向黄衫客微一挥手,转身走去。

  黄衫客目睹此情,心中颇有感慨!

  他深知自己虽仗大悲绝学“无相神功”抵御了“玉面无常”

  高风的“五鬼风掌”但由对方所表现的功力身法看来,自己委实远非其敌。倘非高风一击无功一心生怯意,藉词退去,自己多半要受点伤损,遭他毒手。

  像这等凶,不加歼除,必为世害,但他们结成帮,除了本身功力,已臻上乘以外,所附羽翼更多,要想一一剪屠,委实困难已极。

  由此可见“天剑机客”傅天华不单要为穆小衡报仇复产,并藉此机会,驱虎狼,尽歼当世中有名凶的立意,有多伟大?

  够多周到?

  算算人手“骷髅帮”方面,有帮主欧溯,内三堂堂主“南荒双妖”封三娘、呼雷庆“勾漏一鬼”高风等,实力着实不弱。

  “神工谷”方面,则有淳于泰、潘玉荷、卜新亭,以及“寰宇四恶”等,也是好手如云。

  但他们双方,是否准备拚到两败俱伤地步?自己与穆小衡、傅玉冰等,究应到何时出手,才是最佳机会,倒也煞费踌躇,极难拿捏。整个全局关键,都操纵在傅天华一人身上,这位老人家千万不能有丝毫失闪,否则,群龙无首,成了一团丝,根本无从整理。

  黄衫客想到了傅天华,自然也想到了穆小衡,自己连寻多处,毫无迹象,不知他们师徒二人,究竟是去了什么所在?

  自已业已走出谷外,不宜再复走远,免得万一生甚事变,不及与傅玉冰、宇文娇等互作联络。好在除了傅天华相唤以外,穆小衡不会听从别人的话,悄然离去,他既与他的恩师单独密谈,只有好处,绝无坏处,自己又何必放心不下?

  黄衫客独自盘算一番,转身往谷内行去。其实,他不知道就在他所经的山壁之间,有一秘密,而他所寻找的穆小衡,便在这秘密之中。

  原来穆小衡自从服食“再造九还丹”凝气行功,帮助药力散达周身百以后,果然觉得精神弥沛,知晓得益不少。他本想把行功已毕,及获益情况,告知黄衫客,但双目一睁,却发现黄衫客不在室中。

  穆小衡自然知道黄衫客定是避免在室中惊扰自己,而走出室外为自己专心一志地,静静护法。于是,他便悄悄下榻。意突然出室,给黄衫客-一个意外惊喜。

  谁知他刚刚下榻,耳中突然听得有人以“传音入密”神功,悄然叫道:“衡儿!”

  这“衡儿”二字之称,穆小衡虽是首次入耳,但那语音对他却属极。

  穆小衡一听便知,发话人正是平时叫惯自己“仇儿”自称“负心遁客”的恩师“天机剑客”傅天华。

  他对于如海师恩,感激太重,加上睽违久,孺慕极深,故而一听得傅天华那慈祥语音之下,不心中狂喜“恩师”二字,几乎口而出。

  但穆小衡知道恩师既以密语传音,足见有甚顾忌,自己不宜口高呼,鲁莽偾事。

  何况,这声“衡儿”也不知来自何处?还是静听恩师的继续指示,比较来得稳当。穆小衡心中,虽然思起伏,但以时间来说,却仍是一刹那的光

  果然,他的念头方定,耳边又听得细如蚊哼。却极为清晰的恩师傅天华语音说道:“衡儿,你莫要惊动你黄大哥,从后窗悄悄出室,到‘四海厅’后的那片梅林之中等我,我有紧要之事向你嘱咐。”

  先前,傅玉冰与字文娇猜得不错,穆小衡与黄衫客肝胆双照,义结金兰,相互情谊极深,他们之间,理应毫无所隐。

  唯一的例外,便是恩师密嘱,傅天华既然关照不许惊动黄衫客,穆小衡自然不敢违拗,只好悄悄开了后窗,溜出静室。

  在他出室之际,静室前方业已起了傅玉冰暗袭卜新亭,一击未中的纷扰声息。

  穆小衡怎不好奇?对于傅玉冰,自更关心。

  但由于恩师说有要事嘱咐,遂使他不敢停留,不敢探视,只是遵照傅天华的指示行动。

  对这“四海厅”周围地势,穆小衡自然甚,加上他是“神工谷”谷主淳于泰的未来东娇客身份,一切岗哨,均对他表示礼敬,不予留难,穆小衡遂安然行动,毫无阻碍。

  到了。‘四海厅’‘后,往右略拐,便是一片虽不太大,也不太小的梅林。

  穆小衡进了梅林,方一坐下,便又心神不定起来。

  他这心神不定,共有两种原因:第一种原因,是适才分明听得字文娇和傅玉冰的语音,她们二人,怎会前来?傅玉冰的“大悲三艺”是否业已练成,为何她们与“眇目张良”I、新亭起了争吵?

  第二种原因,是恩师一向宛若神龙,不与自己见面,这次传音相召,不知有何要事嘱咐?并要自己瞒过黄衫客,不必加以惊动。这两项原因之中,蕴含了不少问题。穆小衡也是聪绝顶之人,但凭着他的聪明,竟无法对这些问题,获得解答。就在他想得皱眉之际,梅林之中,闪进一条人影。

  这人一袭青衫,但却以黑布蒙面。

  穆小衡一见之下。不微起疑云,暗忖恩师对于自己,还要以布蒙面则甚?

  但蒙面之事,虽然可疑,来人的身材、身法,却十分眼,分明是从小把自己抚教成人的恩师模样。

  穆小衡心中,方自疑信参半,那青衫蒙面人,已把语音得极低地,开口说道:“衡儿,你目光之中,怎有疑虑神色?难道‘北天山’一别以来,竟不认识为师了么?”

  好了,穆小衡的心中疑念,一扫而空。

  因为不单这语言是他二十年来所听的慈祥语音,而且那“衡儿”二字,与“北天山”一语,也决非别人可以叫得出口。

  穆小衡一闻此言,立即躬身下拜。

  傅天华微一摆手,以无形劲气托住穆小衡的身躯,不令下拜,并低声说道:“衡儿不必多礼,此处距离‘寰宇四恶’所居太近,不能详谈,你随我来,我们到谷外去说。”

  说完。立即向梅林的另一面,穿林而出。

  穆小衡自然唯命是从,边自追随傅天华,边自低声叫道:“恩师…”

  “恩师”二字,刚一离口,傅天华便又以“蚁语传声”神功。

  向他说道:“衡儿,在途中不得开口,免生事端,并尽世隐匿行踪。

  莫要被人发现。“

  穆小衡唯唯领命,跟随着傅天华蹑足潜踪悄然前行。

  一路之间,师徒二人均默然未再发话。

  但穆小衡心中,却更对恩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傅天华曲曲前行,左弯右闪,竞把“神工谷”中,所有桩卡,完全避过,仿佛卜新亭费尽心血,代淳于泰所作一切布置,都被他了如指掌。

  一直到了最后出口,别无可绕之处,傅天华竟索昂然阔步地,向那四名岗哨面前走去。

  穆小衡以为恩师这次是要利用自己身份,作为掩护,谁知博天华于行近那四名岗哨之际,把手略扬,将手中一物,向对方加以展示。

  那四名岗哨,目光一注,双双躬身行礼,任凭通过,丝毫不加阻难。

  傅天华出得“神工谷”后,立即右转,驰下一条小小山壑。到了壑底,在藤蔓垂拂之下,有一秘

  进入秘径是向上斜行,似乎进入山腹。

  行约六七丈远,势略为开展,成了间小小石室。

  傅天华这才步止转身,向穆小衡招手叫道:“衡儿过来,此处已无外人,不虞密,我要告诉你一件要紧之事。”

  穆小衡走到傅天华面前,方一躬身。突然…。“傅天华竟趁着穆小衡走到他面前,躬身施礼之际,突伸两指,隔空吐劲,一下便制住他的道。

  这是穆小衡作梦也未想到之事,故而他根本来不及作任何抗拒闪避。

  等到肋下一麻,气血被制,穆小衡方疑心面前的青衫蒙面人,不是自己的恩师“天机剑客”傅天华,但不知怎会语音这样?身材又这样像?并深悉底细地,知道一切机密?

  傅天华点了穆小衡道以后,向他腿上一拍,使其席地坐下。

  笑道:“衡儿不要惊急,我千真万确的是你恩师傅天华,绝非旁人假冒。”

  这几句话儿,真把穆小衡听得莫名其妙。

  因为根据语气听来,这青衫蒙面之人,确实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恩师傅天华,但却有两项疑点,使他想不明白。

  第一,此人既是恩师,对于自己为何还要蒙住面目,故作神秘之状?

  第二,适才突然出手,制住自己道之举,更是不可思议。

  傅天华猜得出穆小衡心中所疑,遂也席地坐下,向他含笑低声说道:“衡儿是否觉得我对你蒙面,以及出手点两事不太合理?”

  穆小衡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得以眼神来表示傅天华所猜之语。正合自己心意。

  傅天华与他眼神一对之后,点头笑道:“好,我来解释。我蒙面之故,是我在所谋未遂,恩仇未了以前,不愿揭破我的另一重身份,这项秘密。十分重大,即令被你得知,也会对全盘局势,发生影响。”

  穆小衡早就觉得恩师可能以另一副面目,在“神工谷”出现,否则,他的一切举措,决不会来得那等出神入化。

  但他另一重身份,究竟是谁?又怎样瞒得过老巨猾的淳于泰,并不令之生疑“委实令人无从忖度。

  傅天华对此问题,并不深加解释,又复笑道:“至于我适才突然出手,制住你道一举,则是为了不许你丝毫违抗,要你接受一件你所不愿接受的事实。”

  这几句话儿,更把穆小衡听得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觉得身为弟子,服从恩师的任何训示,均为义不容辞之举。

  恩师何必还考虑到自己愿否接受。而使出强迫手段…

  念及于此,傅天华又把语音放得十分温和,向穆小衡含笑缓缓说道:“衡儿,你是否心中有点奇怪,觉得你不会对我所嘱,违抗不遵。无须采取如此强迫手段么?…”

  这种猜测,又猜到了穆小衡的心事。

  穆小衡又以目光示意,傅天华笑道:“但衡儿大概决想不刮,我之所以如此,是要利用最后这段时间,在南荒群凶来犯之前,对你转注功力。”

  “转注功力”四字,宛如晴天霹雳,平地焦雷,几乎把穆小衔震惊得晕了过去。

  因为“转注功力”一举,被转注者固然获益非浅,等于平添十数年或数十年功力,但转注者却亏损太巨,小则影响本身修为,大则甚至于丧失性命。

  穆小衡心中大愕,口不能言,只有从目光以内,显示焦虑和疑问神色。

  傅天华笑道:“衡儿不必惊急,这是我新近决定,因为我发现了一项秘密,得我非采取对你‘转注功力’的应急办法不可。”

  穆小衡心中百转,仍猜不出究竟是何事,能得恩师临时作此决定?

  傅天华向他略一摇手,低声叫道:“衡儿不必猜了,我是于一次偶然机会之中,发现淳于老魔对这埋首”神工谷“的廿年光,并未等闲轻度,他竟悄悄练成了门武学中,极厉害的‘紫煞神功,,除了潘玉荷外,连他最亲信的总管’眇目张良‘卜新亭,也不知道这项秘密。”

  穆小衡以前曾听得恩师说过这“紫煞神功”相当厉害,命自己游侠江湖时,凡遇目中闪厉芒,或手掌、脸色会突然变绛紫之人,务须注意。

  故而,如今听得淳于老魔业已秘密练成“紫煞神功”不心中一惊,想问问恩师,自己所练的“大悲三艺”与“紫煞神功”究竟谁强谁弱?

  但他道被制,口不能言,想问也问不出口。

  傅天华不愧有“天剑剑客”之称,一看穆小衡目中神色,便有所会意地笑问道:“衡儿大概是想问问你所习的‘大悲三艺’,与淳于老魔的‘紫煞神功’,强弱上下如何?”

  穆小衡想点头,却点不了头,不心中苦笑,自己竟被恩师得这等尴尬。

  傅天华继续笑道:“以技艺本质而言,‘大悲三艺’是佛门绝学,自然要比魔外道的‘紫煞神功’来得纯正高明,但淳于老魔数十年朝夕不懈地苦练功行。却决非你倚仗机缘药力的幸进功力所能比拟。

  “语音至此略顿,向穆小衡看了一眼,又复说道:“在我不知淳于老魔练‘紫煞神功’之前,以为你与冰儿双双练会‘大悲三艺’,足可报复亲仇,重光旧业,但偶然发现淳于老魔于得意忘形之下,眼角突闪紫芒,其光度之强,更复几达炉火纯青之境,遂再细加探查,方知几铸大错,倘若就此动手,多半会使你与冰儿,一齐毁在淳于老魔精心苦练,秘而不的‘紫煞神功’之下。”

  穆小衡听得也颇心惊,暗骂淳于老魔委实太以刁狡,居然如此深心,秘密练有杀手,倘非恩师观察入微,探出机密…

  念方至此,傅天华又向他低声说道:“我发现这桩重大机密以后,心中焦急异常,因南荒群凶已定明夜来犯,最好的了断恩仇机会,就在目前,却叫我如何才能在这短期间,推翻淳于老魔在功力方面占了上风的劣势局面…”

  穆小衡闻言,体会出恩师心中的焦急为难情况,在策划安妥,认为胜券在握之下,突然发现情势逆转,着实会令人手足无措!

  傅天华发出一声苦笑,继续说道:“我在时机匆迫的苦思之下,忽然想起‘离尘老人’对你‘功力转注’一事,心想以你目前成就,倘若加上三十年内功修为,必可成为诛除淳于老魔,破他‘紫煞神功’的唯一克星,于是毫不考虑,把你带来这秘中,不许抗拒地接受我所传功力。”

  提到“离尘老人”穆小衡的双目之中,立即泪光闪闪。

  他伤心之故有二,第一是想起“离尘老人”为了传功自己,竟损失天年,太以令人感激。

  第二是“离尘老人”如此,恩师会不会也如此?倘若恩师为了把功力转注给自己之故,竟…

  想至此处,穆小衡的目中珠泪,业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穆小衡自然了解爱徒心情,用自己衣袖替他拭去颊上泪痕,以一种充慈爱的语音向穆小衡安慰说道:“衡儿不要伤心,我不会像‘离尘老人’那样,因为我只把本身功力,转注给你八成左右,并非竭泽而渔,影响生命,更有另一重身份,足资掩护,纵令功力大减,难抗强敌,也不会发生任何危机。”

  穆小衡听了傅天华这样说法,虽然心中略微好过一点,但目中泪光,却仍不滴!

  傅天华方才几句话儿,含有安慰的意思,并非肺腑之言。他因知爱徒天极厚,遂和瞒着女儿傅玉冰一样,未肯把曾向宇文娇托孤所说的已存“以死赎罪”之念,透分毫。

  这样说法,免得穆小衡因悲痛分神,影响到报仇复产、卫道降魔的整个大局。

  故而他见穆小衡目中泪光又闪,便伸手轻拍着爱徒肩头,笑声叫道:“衡儿不要悲伤,好好振作一点,只要你奋发有为,报却淳于老魔的杀家夺产之仇,并使群魔尽歼,武林从此清平之事,我们岂不全都十分安乐?…”

  说至此处,突然加重语音,稍为扬声说道:“时机迫切,我不再多说无谓的废话了,如今我便要解开你的道,转注功力,你只许运用本身真气,接受传功,导于周身,不许发出问话,尤其不许设法探听我的另一身份。”

  说完,果然左掌一扬,便替穆小衡把所制道拍开,并沉声喝道:“衡儿,你转过身去,把脊心对我,心中不许起丝毫杂念。”

  穆小衡腹疑思,好不容易才解开道,正想开口问话,却被傅天华的冷峻语音,吓得噎了回去。

  他乖乖领命,刚一转过身形,傅天华的一只右掌,便贴上他“脊心”要,冷冷地说道:“衡儿注意,赶紧摒绝杂念,调匀真气,准备接受传功,这是我气所化,若是半丝浪费,你便对我不起,是个不肖忤逆之子。”

  一席话儿,听得穆小衡头皮发炸,那敢丝毫怠慢?赶紧静气凝神。

  傅天华贴穆小衡脊心,直等觉出他心静气匀之后,方把本身数十年所练功力,毫不吝啬地向爱徒体内,缓缓转注输入。

  ,穆小衡有过承受“离尘老人”功力转注的一次经验,知道此举比服食任何灵药,都使自己受益为大。

  但受益虽大,也有相当危险,万一心有杂念,导气失匀,不仅使转注人平白浪费心力,也会使自己走火入魔,变成残废。

  穆小衡既知利害,自然摒绝百念,静守天君,导气流行百

  等到他觉得周身舒泰,新传入的真气已与自己原有,合为一体以后,耳边又听恩师傅天华的语音说道:“好了,衡儿,你先回去,让我留在此处,再复休息一会,并不许你对我作任何滋扰。”

  说完,把原本贴在穆小衡后背“脊心”上的手掌一松,竟自倚着石壁,眼皮微阖,似乎睡去,这是劳累过度,当愿望达成时,精神猛一松懈时极为自然的现象。

  但穆小衡却有点不放心,他转过身来,木立当地,目光凝注在恩师傅天华的身上。

  他如今心中,有两种激动情绪,跃跃试。

  第一种情绪,是想为傅天华略诊脉象,看看恩师究竟是否只转注了八成功力给自己,抑或全数转注,竭泽而渔地伤了木?

  第二情绪,是想趁着恩师倦极而眠之际,悄悄把他老人家的蒙面头巾揭开,看看恩师的身外化身,究竟是何人物?

  这两种情绪,若想予以实现,均极容易,只是举手之劳。

  但其中却碍着一句话儿,那就是适才傅天华向穆小衡所说的“不许对我作任何滋扰”

  有了这句师训,穆小衡便不敢放肆轻为,他在考虑,究竟昕不听话?

  考虑的结果,还是听话,不能违背恩师训示。

  既然听话,便听到底,穆小衡不敢在此多勾留,尊从恩师之命,独自离开,把“天机剑客”傅天华留在那秘之中,倚壁休息。

  出得秘,他才知道时间过得很快,已是第二卯牌时分。

  换句话说,自己与淳于老魔等,恩仇了断,也就是他与南荒群凶,互相恶斗,均有伤亡,声威大减之际。

  想至此际,穆小衡虽然绝艺新成,真力大增,仍然有点心跳。

  他心跳之故并非惧怯淳于泰,而是关怀恩师傅天华,在功力传注大大断丧以下,处于这种龙虎风云、好手无数的场合,是否会有失闪?

  恩师若容许自己与傅玉冰、黄衫客、宇文娇等,随侍身旁,或许稍好,偏偏到如今,恩师还是那等神秘,连揭开他脸上黑巾,看看他的另一化身是谁,都不允许。

  想至此处,已然走近“神工谷”入口,穆小衡不微觉踌躇,暗忖自己究应大摇大摆入谷,抑或施展功力,悄悄归去?

  暗入之弊,在于若遇上淳于老魔等人,难免嫌疑更重,甚至于摇动全局。

  就在穆小衡止步沉,尚未决定究竟采取何种行动之际,一条人影,电疾飞来。

  穆小衡起初一惊,但注目看去,心中略宽。

  因来人身材雄伟,黄衣飘拂,正是自己的金兰兄长黄衫客。

  穆小衡见黄衫客,自然上前去,含笑叫道:“大哥出谷何事?

  是…是找我么?“

  黄衫客驰到穆小衡六七尺外,止住脚步,向他苦笑说道:“贤弟究竟去了何处?昨夜今朝,我四下找寻,这是第三度出谷了呢!”

  穆小衡双眉一挑,脸色微变问道:“大哥这样找我作甚?莫非‘神工谷’中出了什么重大变故不成?”

  黄衫客摇了摇头,看他一眼答道:“变故虽有,与贤弟无关,我急于相寻之故,是为了冰妹放心不下,她与宇文娇,已来‘四海厅,探视三四次,均未得你音讯,委实愁急不已。“穆小衡好生歉疚地对黄衫客抱拳说道:“不是小弟故玄虚,瞒过大哥、字文姊姊和冰妹等,要让你们着急,而是我突奉恩师秘命…”

  话方至此,黄衫客便自摆手含笑说道:“我们业已猜出贤弟定是随傅老人家行动,贤弟如今不必解释,且去‘四海厅’中,当着冰妹再细说吧!她一夜未眠,都快急得哭了。”

  穆小衡闻言,自然立即与黄衫客举步返回“神工谷”有了这位“二总管”同行,他不再考虑明暗问题,是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入。

  谷中守卫,果然无人盘问,个个躬身为礼。

  穆小衡因心中好奇,遂边自暗凝“蚁语传声”功力向黄衫客耳边,悄然问道:“大哥,你适才曾说‘谷中虽有变,与我无关,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黄衫客也以传音密语作答,摇头叹道:“那位‘眇目张良’卜新亭着实厉害,他在谷内失踪,淳于老魔有事相寻,正派人找他,他却有信传来,又发现一桩绝大机密。使淳于老魔幸险厄。”

  穆小衡“哦”了一声,目注黄衫客道:“卜新亭又立了什么大功?大哥知道么?”

  黄衫客笑道:“怎么不晓得呢?他那封密函是命人先送给我,由我密呈淳于老魔,根据卜新亭函上所书,在淳于老魔、潘玉荷所居阁楼之下,掘出了一堆强力地雷火药。”

  穆小衡闻言,吃了一惊,扬眉问道:“那堆地雷火药,是何人昕埋的呢?”

  黄衫客摇头道:“是谁所埋恐怕要等卜新亭回谷以后,才会知晓,如今据他信上所说,他是在侦查一项更重大的阴谋,那项阴谋,可能比地雷火药,更对淳于老魔不利。”

  穆小衡眉峰一聚,忧形于道:“大哥,卜新亭所谓的另一阴谋,会不会与我们有关?“

  黄衫客苦笑道:“我也有这种想法,但却无从获得答案。”

  穆小衡道:“那地雷火药的引信是通往何处,可曾加以检查,或许可以从这上面,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黄衫客道:“当然查遍,引信是通至后园中一株大树之下,根本与任何人都牵扯不上关系。”

  穆小衡皱眉道:“卜新亭这厮的神通真大,对于这项秘密,怎会被他查得出来?万一他竟查出我们真实来历,向淳于老魔告密揭破时,我们却应怎样应付?”

  黄衫客叹道:“但愿他查的不是我们,万一秘密漏,也只好临机应变,给他来个‘船到桥头自然直’,免得空自狐疑,反而了步骤。”

  说至此处,突然想起一事,又向穆小衡问道:“贤弟,你师傅傅老人家呢?我们似乎应该把这桩讯息,报他知晓,好让老人家。

  制敌机先,预定谋略。“

  穆小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虽知道我恩师现在何处,但却不能对他老人家稍作任何惊扰。”

  黄衫客颇为惊奇地向穆小衡皱眉问道:“贤弟此话怎讲?似乎话外有话?”

  穆小衡见黄衫客问起,遂把自己这一夜遭遇,用传音密语,对黄衫客说了一遍。

  黄衫客是有心之人,并比穆小衡多懂得一点傅天华的心意,闻言之下,自然知道傅天华是因愧对穆小衡之父穆星衡,已蓄意在恩仇了断后,以死谢罪之念,才把毕生功力,转注爱徒,帮助穆小衡得遂所愿。、由此可见,傅天华之死,似已无可挽回,但自己与宇文娇,却应体谅这位老人家一番苦心,在事情发生前,对穆小衡、傅玉冰,藏守秘密,免得他们悲痛失神,使整个大局,受了情绪影响。

  黄衫客想至此处,便目注穆小衡,正说道:“贤弟,关于这件事儿,你既已告我知晓,少时到了‘四海厅’中,便不必再向冰妹说了。”

  穆小衡以一种讶然神色,向黄衫客问道:“大哥,你…你是要我瞒着冰妹和宇文姊姊?”

  黄衫客点了点头,正扬眉答道:“我觉得还是暂时瞒着冰妹好点,免得她得知此事,会为她爹爹过分担心。”

  穆小衡想了一想,深以黄衫客所说为然,遂点了点头,双眉微蹙说道:“大哥说得极是,但宇文姊姊与冰妹,若是问起经过,小弟应如何答对?

  黄衫客笑道:“这有何难?你把一切事儿,都推到你恩师头上便了。就说傅老人家曾有严命,不许你擅自漏。”

  黄衫客表面虽在笑语,其实想起“天机剑客”傅天华的誓死苦心,心中好不凄然!

  穆小衡哪知就里,连连点头说道:“这种推托,极其合于情理,小弟遵从大哥所嘱,便推说我恩师曾有严令,不准漏,或许字文姊姊同冰妹,根本就不会问起呢!”

  黄衫客略一寻思,颔首含笑说道:“有此可能,因为你宇文姊业已深知傅老人家的神秘性格,而冰妹更是深信她爹爹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之处。”

  他们边谈边行,业已走到“四海厅”穆小衡所居的宾馆静室左近。

  宇文娇与傅玉冰二女,果然均在室外。神情焦急地四处眺望,看看可有讯息?

  黄、穆二人身形,才一转出,字文娇便向傅玉冰笑道:“他们来了,穆兄弟不仅安然无恙,脸上似乎还添了层湛湛宝光,冰妹该放心了吧?”

  傅玉冰看见穆小衡返回,芳心自,嫣然笑道:“只要穆二哥是被我爹爹唤去,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不知他们去了一夜之久,是在作些什么?“宇文娇道:“让我来问他,把穆兄弟好好臭骂一顿,骂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害得冰妹一夜之间,辗转反侧…”

  话方至此,傅玉冰已玉颊微红地摇手说道:“宇文姊姊,你不必责骂穆二哥了,因为这桩事儿,显然是由我爹爹主动,穆二哥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宇文娇不愿再调谑傅玉冰对穆小衡的关切体谅态度,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好,既然不骂,我们便索连问都不去问他,免得穆兄弟有什么高度机密,碍难出口。”

  这两句话刚完,可真说对了傅玉冰的心思,听得她嫣然一笑,颊现梨涡说道:“索不问也好,但我却必须提醒穆二哥一件事儿。”

  字文娇方想问她是什么事儿,黄衫客与穆小衡二人,业已走到近前。

  穆小衡首先抢前两步,抱拳笑道:“有劳字文姊姊与冰妹焦急挂念,小弟乃是奉了恩师秘命,才不得不…”

  宇文娇不等穆小衡再往下说,便即摇手笑道:“穆兄弟,我们业已猜出,除了傅老人家相召以外,你绝不会悄悄溜走,不告而别,既然系奉了秘命,便应严守秘密,你不必再把详情,对我们加以解释的了。”

  穆小衡闻言,自然大喜,抱拳陪笑道:“多谢宇文姊姊,你对小弟体贴入微…”

  宇文娇听了这“体贴入微”四字,不抿嘴一笑,截断穆小衡的话头说道:“穆兄弟,你说错了,对你体贴入微的,不是我,却是冰妹,你去谢谢她吧!她还有什么体己话儿要悄悄嘱咐你呢r经宇文娇这么一讲,倒把穆小衡得俊脸微红,不好意思转向傅玉冰…

  倒是傅玉冰比较倜傥,她白了字文娇一眼,秀眉双挑,佯嗔说道:“字文姊胡乱咀嚼,我何尝说过有什么体己话要悄悄嘱咐穆二哥,只是有桩事儿,要提醒他加以注意。”

  穆小衡晓得决非寻常之事,立即问道:“冰妹要我注意的,是什么事儿?”

  傅玉冰向穆小衡脸上,看了两眼,含笑说道:“穆二哥这一夜之间,定有非常奇遇,否则脸上怎会突然添了这层湛湛宝光,我认为你的这种特殊成就,似乎不必落在‘神工谷’群眼内,到时出敌意外,定然收效更宏。”

  穆小衡连连颔首,深以为然说道:“冰妹的这项考虑,太以值得注意,但我怎样加以掩饰呢?‘神工谷’群,个个都是一高手,眼力十分厉害…”

  傅玉冰微微一笑,接口扬眉说道:“穆二哥,你不要忘了我们所学‘大悲三艺’中,‘无相般若神功’中‘反璞韬光,归诸无相’等两句口诀,你只消独自用上半个时辰工夫,大概便只是英华内莹,不会宝相外宣的了。”

  穆小衡抱拳一揖,躬身陪笑说道:“对极,对极,多谢冰妹指点,我如今便去作好这项功夫,你和黄大哥、宇文姊姊等,聊一会吧j”

  说完,便独自进入室中,遵照傅玉冰之言,实施所谓“反璞韬光,归诸无相”妙诀。

  宇文娇等他进室之后,向傅玉冰低声笑道:“冰妹,你爹爹委实神通广大,我看穆兄弟在区区一夜光之内,好似胎换骨一般,成就之高,多半又超过你了。”

  傅玉冰丝毫不含羡之意,点头笑道:“宇文姊姊的看法,和我一样,我懂得我爹爹的心意,昔日之难,由我爹爹把淳于老魔,引进‘隐贤庄’而起,他老人家觉得对于穆伯父负疚太深,自然尽心尽力地要在穆二哥身上,加以补偿。”

  宇文娇听得心中一阵奇酸,暗自叹道:“冰妹,你虽然聪明,可知你爹爹除了尽心尽力地成全穆小衡外,还决定以一条性命,追随九泉至友?”

  这些话儿,是宇文娇心中之语,不敢对傅玉冰说出口来,使她先期大受刺

  傅玉冰话完以后,偏过头来,向黄衫客叫道:“大哥,有两件事儿,我忘了告你知晓。”

  黄衫客道:“冰妹请讲,是我第三度去找穆贤弟时,所发生的事么?”

  傅玉冰微微点头,秀眉双扬答道:“第一件事,是那‘眇目张良’卜新亭又有秘函送来,到潘玉荷的手上。”

  黄衫客“哦”了一声,瞿然说道:“他又查出什么?难道还有第二批地雷火药,被卜新亭发现不成?”

  傅玉冰摇头道:“不是地雷火药,而是辰州言门,或湖南排教所惯用的诅咒手段,潘玉荷根据秘函指示,在她居室的屋梁上,找着一只小小桃木人儿,身上画有淳于老魔的生辰八字,并在心窝、太阳等要害之处,扎了三十六针儿。”

  黄衫客“嗤”然冷笑,摇头说道:“这种妖魔鬼怪的无稽之谈,根本不值一笑。”

  傅玉冰道:“大哥莫要认为不值一笑,淳于老魔这些来,老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头疼心烦,自从找出桃木人,拔去所扎针儿后,便立即精神舒畅。”

  黄衫客听得嘴角微披,连连摇头。

  他浓眉一轩,这样说道:“我认为淳于老魔莫明其妙的头疼心烦,是他运气已终,大限将至,如今精神舒畅之故,则是回光反照而已,根本与什么桃木人儿无关…”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傅玉冰,问道:“卜新亭呢?他怎么老是送来密报,人却不见回转?”

  傅玉冰改以“蚁语传音”功力,悄然答道:“据卜新亭在函上密呈,说是已发现我爹爹踪迹,正在跟踪监视,企图因而破获本谷内之谜,最多在午牌时分以前,便可回谷。”

  黄衫客“哎呀”一声,皱眉说道:“这讯息不知可真?万一穆贤弟若是有甚行迹,落在卜新亭那厮眼内,着实不太妙呢!”

  宇文娇在一旁接口,冷笑沉声说道:“事到如今,顾虑不了太多,我们从现在开始,人力不可分散,准备在秘密揭穿时,合群作战,不能被群各个击破。”

  黄衫客连连点头,深表同意,又向傅玉冰问道:“冰妹,这是一件事儿,还有一事,又是什么?”

  傅玉冰道:“‘骷髅帮’又有‘骷髅传书’,生恐进谷上当,要淳于老魔等,改于午后申牌时分至‘神工谷’外的‘断魂崖’下,彼此作一了断。”

  黄衫客心想出谷动手,比较更为有利,遂含笑说道:“这样也好,出谷动手,对我们来说,更为有利方便,但不知卜新亭把埋设地雷,及制作桃木人等的嫌疑人物,查出了么?”

  傅玉冰道:“卜新亭开了一张嫌疑名单,认为不出名单上所列出的十人之内。”

  黄衫客听说有十人之多,不注目问道:“这十人是谁,冰妹可知道么?”

  傅玉冰点了噗头,嫣然一笑说道:“淳于老魔还把我当作是他亲生爱女,当然不会瞒我,被我看见那张嫌疑名单所列十人,足四新六旧。”

  宇文娇眼珠微转,一旁接口问道:“四个新人好猜,大慨是邹二婆婆,杨未、吕崖,及了空等‘寰宇四恶’,六个旧人,却是谁呢?”

  傅玉冰道:“这六个人儿,功力并非上等好手,但却全系淳于老魔视为心腹的多年旧部,连那业已断去双腿,成为残废的雷远岑,也在其内。

  “黄衫客双眉一轩,目注傅玉冰道:“我们这些人呢,难道一个都未引起‘眇目张良’卜新亭的猜疑,被他加以注意么?”

  傅玉冰“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幸亏没有引起那刁似鬼的卜大总管猜疑,否则,我等的命运究竟如何?委实难以预卜…”

  黄衫客听出她言外之音,瞿然问道:“听冰妹之言,莫非淳于老魔接获卜新亭的密报以后,业已对这些嫌疑人物,有所处置?”

  傅玉冰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雄手段,就是如此狠辣,除了邹二婆婆等‘寰宇四恶’,要用来对付‘南荒群凶’。暂时宽容以外,淳于老魔竟决定把其余涉嫌六人,一并立即处死。”

  黄衫客眉峰略聚,摇了摇头说道:“他这样不分皂白,扫数行诛,未免过分!”

  黄衫客语音至此,目注宇文娇,又对傅玉冰说道:“卜新亭的密报,不过说鬼之人,必在十人之中。”

  傅玉冰道:“我也觉得过分,当时曾加谏劝,淳于老魔却说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万一,免得祸起萧墙,肘腋生变。”

  黄衫客道:“这样说来,那六人莫非已遭处决?”

  傅玉冰脸上神色,颇有凄惨,颔首答道:“其余五人,全体活埋,连那躺在榻上,不能行动的雷远岑,也被淳于老魔亲自出手。

  一掌震死!

  “字文娇笑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死了也好,尤其淳于老魔多年旧部,可能还是昔年‘隐贤庄’血案的帮凶,今¨身遭惨死,也正是恢恢天道!”

  黄衫客目中微闪神光,挑眉说道:“娇妹说得不错,淳于老魔自残羽翼,颇见恶贯盈,连卜新亭那等刁恶之人,也…”

  话方至此“四海厅”大堂方面,突然驰来一条人影,黄衫客遂截住话头,不说下去。

  来人是淳于泰的贴身侍仆,见了傅玉冰,躬身施礼禀道:“谷主有令,请小姐与黄二总管、沐少侠、宇文姑娘等,同去‘四海厅’大堂,午时开宴,宴毕便出谷至‘断魂崖’下,与南荒群凶一会。”

  傅玉冰静静听完,向对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说我们随后就到。”

  那名侍仆“喏喏”连声,施礼退去。

  傅玉冰向宇文娇看了一眼,扬眉说道:“穆二哥的‘韬光隐晦’功夫,不知作完没有…”

  宇文娇何等玲珑剔透,善解人意,闻言之下,业已猜出傅玉冰的心思。接口笑道:“冰妹还是进室看看他吧!假如际穆二哥有何困难,冰妹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傅玉冰正想独自进室,却有点不好意思,经字文娇这样替她一铺台阶,遂正合心意点头笑道:“宇文姊姊说得对,我去看看…”

  一语未毕,穆小衡的潇洒身形。业已出现在静室门口,向傅玉冰含笑说道:“冰妹不必担心,我算是幸不辱命!”

  傅玉冰、宇文娇、黄衫客等均想不到穆小衡运用“无相神功”隐晦面宝光之举,这快便告功成,不六道目光,一齐向他脸上看去。

  果然,适才穆小衡脸上那片相当引人瞻目的宝光,如今已隐去无迹。

  傅玉冰特别向穆小衡的那双俊目,盯了两眼,连连点头,娇笑说道:“穆二哥,‘无相神功’是否着实妙用无穷?你不单面宝光尽隐,连双目之中,也无甚特殊光,这样方能出敌不意,给淳于老魔一个致命的打击。”

  穆小衡微咬钢牙“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会出奇不意地偷占便宜,了断亲仇之际,定必揭破本来面目,以穆家后代的身份,与淳于老魔,明面一搏。

  “这番话儿,听得黄衫客、宇文娇暗暗点头,傅玉冰的心中,也对这意中情郎,添了几分敬佩。

  谁知正在此时,有人“哈哈”一笑道:“是谁会有‘大悲三艺’中的‘无相神功’…”

  一句话儿,听得穆小衡、傅玉冰、黄衫客、宇文娇等,皱起了八道眉头。

  因为从语声之中听出,发话人正是那令人头疼的“神工谷”大总管“眇目张良”人新亭。
上一章   百劫孤星   下一章 ( → )
阿喜小说网为您收集整理并提供百劫孤星最新章节,《百劫孤星》是作者诸葛青云的倾力之作,百劫孤星全文免费阅读尽在阿喜小说网。请按键盘上Ctrl+D,收藏本书,以方便日后阅读百劫孤星无弹窗。